說起來也成年了。
我想我是有點自以為是，未脫幼稚的那種以為，自我中心。
總是感到委屈。總是生氣。不懂。
邏輯太爛，理解無能。
也不知道是真的想不明白，還是是不想想明白。
總之我是愈發不了解自己了。
說來可笑，唯一不自以為的或許只有這點。
說到底還是不懂到底錯在誰身。其實不管你還是我好像都錯了。
我不懂的只是為何你卻不向我一樣如此認為，而總說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問題。
我問你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。
你回我：你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？幹嘛問我？
於是我歇斯底里了，原本就已經哭慘了，那當下更是哭得厲害。
我說：你是我媽耶。
連你都不能問，那我該問誰好。
你是我媽耶。
那時候我真心感覺到世界上沒有誰可以依靠。
爸爸早就不理我了，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原因還是我真的做錯了什麼。我從來就搞不懂。
然後媽媽拒絕我了。我知道是因為工作太忙了，因為身體有病痛，所以我並沒有要埋怨的意思。但是為什麼每次到最後總是會以此來質問我呢，讓我更無話可說了。
姊姊呢。姊姊阿。總之時常我無法明白。有很多話我是無法對家人說出口的，因為他們是我的家人。但同樣的那些話他們卻可以付諸在我身上，在我的認知裡，是否是因為他們並不把我當作家人？
我不知道。
我一直想，一直想，我是真的做錯了什麼。
但我想破了頭，想到肝腸寸斷，想到每天每夜都哭，就是想不明白。
我到底做錯了什麼？
我想是我真的太笨了。
我太笨了。
當被要求對他們說出心裡想法，而我真心全盤說出口，卻又被抨擊的體無完膚的時候。
我想我是真的做錯了什麼，才會讓他們這樣唸我、罵我、不支持我。
但我想不透。我只覺得難過。很憤怒。憤怒到體內都在燃燒。
我那時才明白到，原來粉身碎骨的疼痛，真的不足以表達悲傷。
那天當我在回家路上，望著兩三公尺外的大樓大門，卻忍不住哭出來的時候。
我也想，我到底做錯了什麼。為什麼我會連回家這件事都感到心痛。
又一天，當我走到家樓下公園坐著吹冷風淋雨兩個小時才嘆氣回家的時候。
我真的無法停止去想，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，犯下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滔天大錯。
問我我想要什麼。
我說，我缺乏愛。
我說，我想要擁抱。
然後你坐在沙發上，看著杵在昏暗餐桌旁簡直像白癡一樣痛哭的我。
你說：好啊，你過來啊，媽媽給你抱，好不好？
我簡直要崩潰了。
你看不出來嗎。
你那樣直視著我的雙眼，看不出來嗎。
我已經沒有絲毫力氣與勇氣，朝你的方向移動半步。
假如瀕死的人，要求救助，卻必須自己爬向醫生，那心該死矣。
救活了身體有什麼用。
因為那是一種冰冷的症狀。自體產生。類似零下十八的冷凍艙。心臟從內往外開始冰凍。
我們何必如此？
何必當初？
但我想我是太自以為是了。
我猜想是不是我活到成年以來，每一個決定都是錯的，才會導致今天錯到這種境界。
我很失敗。
我這樣想。
你也這樣說。
說我很失敗。
我不知道。
很多人都說，很多歌詞裡電影裡都說，當個傻子多麼好。
但我只想變聰明。
我想要變聰明。
我想要變得很聰明。
聰明到，我可以明白所有人的話中有話。
聰明到，我可以想透自己到底從哪裡開始一路錯錯錯。
聰明到，我可以看清一切的真相。
聰明到，我可以排除所有悲傷，還有憤怒。
我想我現在，太笨了。
笨到所擁有的也只剩下無盡的怒氣。
甚至還更笨的，無處可逃了。
